范乔丹重伤报销一周后，火箭想出办法了吗？

2020-21赛季失去哈登后，火箭历经5年重建之旅，终于在去年以西部第2身份进入季后赛，首轮对手是勇士。早在2月份交易截止日前，坊间就已经在讨论这支火箭将何去何从。他们很不错，但他们是否能更好，他们是否已经好到足以进入争冠集团的讨论了？他们是否需要引入一些真正重量级的球员来实现质的跃迁？

球队、专家和球迷的意见难得统一：火箭可以等季后赛结果出来后再做决定。上季火箭平均年龄24.9岁，联盟第十年轻，其中被大家寄予厚望的火箭七子，平均年龄才21.4岁，平均工龄不足3个赛季，确实等得起。所以，火箭对2025年季后赛并无成绩要求，只想从实战中做出对未来最有利的筛选。

结果火箭首轮抢七不敌勇士，被筛出来的那个人是杰伦·格林。常规赛期间，格林场均21分，是球队得分王，但首轮7场比赛他只打出了1场好球，G2砍下38分，其余6场球最高12分，包括4场得分不上双，这说明不是交个40岁女友就知道怎么对付老baby的。

格林的巨大滑坡反而让火箭的决策变得容易了一些，他们无需再搞湖人耐心等待科比那一套温情小故事：科比生涯前两个赛季的季后赛表现也像屎一样，第二年季后赛表现也和常规赛出现了格林式落差。但科比当年才19岁，在球队当第六人，已经是全明星和乔丹传人，格林已经23岁，在联盟打了4年，连全明星的边儿都没擦过，从命中率上看最多只能是范乔丹传人，再加上季后赛完全无法得到主教练信任，大家的脸面实际上已经撕破当场了。

所以当火箭有个用格林换杜兰特的机会，他们毫不犹豫就出手了。而且按照杜兰特自己的形容：“火箭是出手最快的，他们抓住了机会。”

甚至可能是最早的。上赛季交易截止日之前太阳就已经陷入几乎绝望的境地，他们连维持5成胜率都非常困难，三巨头模式已经成为联盟笑柄，当时球队A方案是劝服比尔放弃自己的交易否决权，在遭遇后者无情甚至有点想笑的拒绝后，太阳的B方案就是将杜兰特摆上货架。而火箭当时的情况也比较微妙，交易截止日前，他们已经在西部第2的位置上待了差不多1个月，到2月初才开始略有波动，到底如何看待这个赛季的讨论真正被摆到桌面之上，在当时那个节点上，交易杜兰特实际上已经是火箭最主要的加强方向之一。只是当时还没有特别成熟的交易方案，季中交易难就难在双方都还有观望情绪，很难在众多复杂评估上达成一致，对于火箭来说，当时的难题应该就是到底出谁——季后赛打完，这个难题迎刃而解。

事实证明，等等党永远胜利，拖了4个月之后，火箭在休赛期拉出了一笔史诗级的7队13人大交易，如愿得到了杜兰特，外带一个回家的卡佩拉，他们付出的主要筹码则是格林、狄龙、2025年10号签和5个次轮签，考虑到刚刚过去的季后赛表现，这样的交易对于火箭而言完全算不上什么伤筋动骨，甚至还有点恰到好处的感觉。

而这种不损害根基的交易，实际上也是杜兰特愿意奔赴休斯顿并续约的原因之一。火箭总经理拉斐尔·斯通说杜兰特是“篮球史上最高效的得分手之一”，太阳总经理布莱恩·格雷戈里则说他是“篮球史上最伟大的球员之一”，交易双方对杜兰特的赞美都并不虚伪，杜兰特值得这样的歌颂。只不过，“史上最”和“当下最”从语义上而言还是有着显著的差异。

这个差异究竟有多大，取决于时间节点。2025-26赛季的火箭重要节点中，9月29日算是一个起点，这一天是他们的训练营媒体开放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特别安排，这一天恰逢杜兰特37岁生日。37岁的老牌巨星杜兰特，在ESPN新鲜出炉的百大球星评选中位列第9，距离巅峰排位相去甚远，但好歹仍是火箭队中顺位最高之人，而且领先第二名的申京不少位次。

上赛季杜兰特仍然能够场均打36.5分钟贡献26.6分6篮板4.2助攻1.2盖帽，三项命中率52.7%、43%、83.9%，而上赛季能够以超过50%命中率和40%三分命中率拿到25+得分的只有2人，另一个是约基奇。另外，杜兰特上赛季运球干拔跳投命中率达到51%，2013-14赛季以来比这个命中率更高的，只有2022-23赛季的杜兰特自己。

火箭上赛季虽然是西部第二，但第二和第八之间也只差4个胜场，综合实力而言，火箭呈现出绝对意义上的守强攻弱，从各种主流的进攻方式上分析，火箭都不太能拿得出手，首先是所有人都看到的投射匮乏，除了狄龙，火箭没有人能够在三分线外投出联盟平均的36%命中率，范弗利特和杰伦-格林每场加起来在三分线外出手15.8次，只能命中其中5.6个，最终火箭的投篮效率只有联盟倒数第8的水平。一般来说，年轻球队最不缺的就是脚力，但火箭不同，火箭既缺乏转换频次，也缺乏转换质量，他们的转换进攻位于联盟倒数水平，更是让他们打简单篮球的可能性骤降，而在转换和定点投射之外，单挑、挡拆持球、挡拆内卷、手递手、空切这些主要的进攻手段上，火箭的得分效率都在联盟倒数，助攻率联盟断档第一。

最后，火箭纯靠自己32%的前场篮板率，比对手多出了5.5次出手机会，场均18.1分的二次进攻得分，在所有进攻手段都不灵的情况下，最终几乎是靠投抢战术将进攻效率撑到了联盟中游，也是一种奇观了。

于是到了季后赛，他们的对手勇士经验丰富，更重要的是勇士在进攻端几乎是火箭的反面，是跑动距离最长、传球最多、助攻率最高的球队之一，这轮系列赛相当于是灵活的老年人大战刻板的小伙子，层次丰富的战术老年队遇到了严防死守的投抢青年军，几乎可以说是各打各的，打到抢七也能说明一些问题。火箭最终没有迈过这个坎儿，除了全队季后赛集体下滑外，勇士本身篮板保护做得也不错，让火箭打不到要害上是重要原因。

上赛季的过程和结果都指向一个结论：火箭缺少的不是一个两个空间射手，他们缺少的是一揽子进攻办法，而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的确实是进攻端的超巨。

杜兰特虽然37了，但他在进攻端仍然拥有立即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注意修辞上的一些细微之处：杜兰特确实能提供“一揽子进攻办法”，你可以围绕他打造一些战术，实在玩不转了他也可以用自己51%的干拔命中率把球摔进篮筐，但杜兰特不可能提供“一整套进攻体系”，因为建立进攻体系的事情，应该由主教练完成。

乌度卡执教这支火箭两年，就将他们的战绩从22胜提升到52胜，确实有两把刷子。从绿凯到火箭，乌度卡是个会给球队留下个人烙印的主帅，尤其在火箭，我们通常认为他才是球队真正的核心，自从他用“我们不合适”为理由拒绝哈登回归，这支球队就再也没有任何人的权威可以凌驾于主帅之上。交易来杜兰特后，乌度卡对杜兰特的形容是：“符合我们休斯顿球队理念的球员。”

所以火箭的球队理念是什么？人们大概能想象到一些美好的通用词汇，什么团结、奋斗诸如此类，但团结需要明确团结在什么周围，努力奋斗也需要明确努力奋斗的目标，火箭的理念实际上就很简单，团结在乌度卡周围，为实现乌度卡的执教目标而努力奋斗。当身边全是年轻人的时候，你很难给他们具象化团结和奋斗之类的抽象概念，这时候乌度卡只需要教会他们两个字就足够：“听话。”

反过来说，“听话”也确实可以让青年军快速解决球场防守端的问题，只要足够听话，防守的位置、closeout的范围、挡拆换防与否的选择，都是可以执行到位的，好的执行力更容易在防守端出成绩。杜兰特不是一个容易执教的球员，这世界上就没有容易执教的超巨，更何况杜兰特从离开雷霆开始，就差不多认为高水平篮球运动员是不可执教的，但杜兰特真的极为职业，他会表达不同意见，但只要上场，他会听话，他可能会不同意你的战术，但他也乐意在自己不舒服的体系下打磨或展示自己的篮球技巧，多少有点变态的球痴。

所以，乌度卡到底会不会让杜兰特发自内心听自己的话，仍然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当年纳什能够成为篮网主帅，正是因为他是“杜兰特的人”，但到最后球队崩盘，谁又是那个公开喊话球队开除纳什的人呢？

而杜兰特是否会听话这个问题得到答案之前，噩耗传来，范弗利特拉断了自己的前十字交叉韧带，赛季报销。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一切关于范弗利特受伤能够让火箭年轻人打出来反而是好事的论调，都是长久以来在学校里写多了“坏事变好事”作文的后遗症。球员摔断了腿，球队少了一名首发控卫，在当下看过去都只能是坏事。但坏事已经发生了，关键看火箭能在多大程度上弥补范弗利特的空缺。

从进攻端而论，范弗利特对球队的影响在季后赛7场小样本下看起来可能比较夸张一些，范弗利特上场时球队进攻效率115.3，下场后只有86.3，但从常规赛总体看来，范弗利特的进攻影响值就没有那么突出。本质上来说，范弗利特一个所谓的控球后卫就不可能对火箭偏门的投抢体系产生太大的影响力，双塔才是真正影响投抢的存在。在一个总体极低的助攻率氛围中，一个首发控卫打出了全队最好的传球影响力，这个影响力也只能说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因为如果他有那么重要，哪怕稍微重要一点，火箭的助攻率就不应该联盟垫底。

但范弗利特还是可以解决一些问题，譬如如果乌度卡真的围绕“申京-杜兰特”搓出一套什么进攻体系来了，那么范弗利特有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第二手传球人和空间终结者，就像他在猛龙夺冠季做到那样，在“洛瑞/西亚卡姆连线+伦纳德”体系承托下，范弗利特投进持球三分的表现就可以非常突出。又或者像18冠绿凯做的那样，球队真正的进攻发起实际上在双前锋手中，霍乐迪和怀特实际上并不需要自己打得像保罗或者哈登那样。

现在这种想象不存在了，但火箭存在弥补这种空缺的可能，二年级的谢泼德可能会是一个选择，当他以名义上控卫但只需要执行终结的时候，他能否投进那个空位三分就很关键，但做好投进空位三分仍然不够，因为他还需要满足另一个让自己留在场上的条件——防守。

事实上，范弗利特上赛季对火箭防守的影响会超过进攻端，他可能是联盟少数几个不会被错位点名的矮个儿控卫之一。他和狄龙两个人在挤过掩护而不失位置的扎实表现，可以说为他们身后的年轻人做好大范围防守调度奠定了基础。大部分挡拆、手递手发起都发生在弧顶或偏牛角位，如果防守一套战术的第一步，你的控卫能绕过掩护而不失位，后续的防守显然会容易很多，所以在乌度卡的防守体系中，范弗利特和狄龙面对挡拆一般不换防，而其他人则更多选择换。范弗利特的另外一层价值则在于：当球队薪资最高，腕儿最大的中年球星在你面前拼命防守，寸土不失，你作为年轻人没道理不跟上。

这就是范弗利特在这支火箭最大的价值，他的所谓领袖力，不仅仅是在更衣室侃侃而谈，而是在场上用实际表现，用一次次拼命又不失机智的绕掩护跑出来的。

没有人能代替范弗利特的领袖功能，但打篮球说到底还是要靠天赋和体系，精神力很重要，倒也没有那么重要，当球队赢球时，所有美好的词语就会发生，所谓精神力也只是其中一个任人装点的娃娃罢了。所以谢泼德如果想要取代老范的位置，他要做到的不仅仅是投进空位三分，上进一些简单的上篮，在防守端还要做到不拖后腿。

当然火箭也有另外的选择，就是让上赛季防守一阵的阿门来打控卫。这个想法其实也还不错，直接完成范弗利特更重要的那个角色，而且他可以在防守端做得更好。至于进攻端，阿门身高2米01，小时候打控卫出身，有相当的持球能力，凡是看过上季抢七阿门持球表现的人大概都知道他的运控能力到了何种水平，而上赛季常规赛小贾受伤期间，阿门顶上首发后，也在打短挡拆时充分展示了自己的传球视野。运控+传球视野当然不意味着控场能力，阿门不必成为一个传统型的控卫，球队也不太可能需要他在申京和杜兰特身边场均送出6次助攻只失误2次，球队需要他在弧顶传出一些安全球，需要他在突破之后找到内线队友轻松得分，更需要他投进几个空位三分球，让杜兰特和申京的进攻空间更好一些。

然而阿门在联盟打了两年，场均投1.1个三分球命中0.3个，看不出他有成为稳定空间三分手的迹象，连续两年罚球命中率68%，也说明他在心率正常时的投篮水准一般。进入联盟之前，阿门说自己父亲想他们兄弟打得像维斯布鲁克一样，后来他们的父亲接受采访时否认了这种说法，“我没说想让他们打得像维斯布鲁克，我只是想让他们像维斯布鲁克一样拼命。”

当然，阿门一家人撤回一条对威少的尊重也情有可原，首先孩子们从小想成为的是勒布朗·詹姆斯，其次那两年威少正在湖人……可能也确实没哪位父亲想让自己孩子打得像湖人的维斯布鲁克。但时过境迁，仔细想想，如果阿门能够像去年某些场次的掘金版底角威中，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当然仔细想想还是时过境迁算了，阿门值得一些更好的期待。

阿门当控卫除了能够更好地照顾防守端外，其实暗示着另外一个巨大的可能，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巨大的可能：火箭可以摆出一套阿门、杜兰特、小贾、申京、亚当斯的超大阵容。所有人身高都超过2米，其中4人身高接近或达到2米13，所有人臂展都超过2米13。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用太惊讶。火箭上赛季防守最好的时候，是小贾和申京做双塔时的形态，阿门顶替受伤的小贾进入首发后，个人表现突出，球队防守实际是下滑的，后续球队可能出于惯性，没有再让小贾回到首发，但如果考虑到狄龙离开，阿门替入，小贾回归首发也在情理之中，阿门-小贾-杜兰特-申京，已经构成了火箭防守的基本面，要不要插进去一个亚当斯，要不要搞得如此巨大，本质上已经不再是防守端的问题，而是另一端的问题，一个惯性思维的问题：

他们还要不要那么依赖前场篮板了？

申京在欧洲杯里打出的水准有目共睹，杜兰特的水平之高更是毋庸置疑，会成长的年轻人除了申京和阿门，还有小贾和伊森，在这些核心的背后，还有卡佩拉、芬尼·史密斯和泰特、奥科吉，控卫线上还有阿隆·霍乐迪，和我们不知道到底能打出什么水准的二年级探花谢泼德。